我現在使用電腦,如同已開發國家的人。我曾經想到,要是我在股市有所斬獲,那是因為我會利用這些新科技。其他時候——我父親過世,像這種事發生的時候——我又覺得我的才智或鬥勁根本不值什麼。你看,我在這裡幹這一行。我預測股市動向、股價波動。你也知道,幹這一行的人都像著了魔。可是,突然間有這種感覺——我無法預測我的未來。就是在這種時刻,我感到有神那樣的東西存在,我想要有信仰。
我一想到貧民窟的小孩,就會同時想到神。在那時候我會想,我是從特定的子宮生出來的——所以我今天人在這裡,而不是那邊。為什麼我在這裡,而不是貧民窟那邊?我從小學到大學所受的制式教育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。答案是:神。我每天有兩三回會想到這些。
他是個幹練的管理者,也是幹練的操縱者。這兩者有所不同。管理者負責企業組織的安排,操縱者處理外頭的事情。
就是在當前,他還覺得他所屬的群體會往下沉淪,別的群體正等著來踐踏他們。彷彿在這個擁擠的小空間裡,沒有人真正覺得有歸屬感。每個人都覺得另一個人、另一個群體在一旁笑著;每個人都活在被圍困的感覺當中。
不管是戀愛結婚或媒妁之合,這是印度家庭生活中一向存在的衝突,是婦女無可逃避的宿命,就像婚姻本身或生兒育女或守寡一樣。忍受婆婆的折磨乃是年輕婦女友必須經歷的考驗,甚至是成長過程中少不了的一部分。年輕婦女好歹熬了下來;有天她自己也熬成了婆,可以折磨自己的媳婦,一生的甘苦也就扯平了。
如果我岳母給我食物,我就有東西吃。如果在那邊他們不給我食物,我當天只好挨餓了。那些日子裏,我口袋沒有半毛錢,買香菸的錢都沒有。不過,我是有尊嚴的人,我從未向人乞討過。我寧願挨餓,那些就是我挨餓的日子。我告訴你,從那個時候以來,我每天只吃一餐。早上我從不吃東西,只喝咖啡。在那段日子,我一位舅父常來看我。一個禮拜兩三次。他自己赤貧如洗,但還是不時帶我上館子。他會請我吃一餐,只是差勁的食物,另外還有一杯茶,一根菸。
印度教按職業把人分成四等級:婆羅門、剎帝利、吠舍、首陀羅。婆羅門是階級中最高級,專指祭司等負責宗教事物之人。剎帝利與婆羅門一樣,屬於貴族階級,通常指世間的統治者,如地區性土王、武士等。第三階級的吠舍,包括商人與工匠。第四階級為社會中從事低賤工作的人,如清道夫、修鞋匠等,或為其他三種種姓的「奴隸」。
此外,社會最低階層的是賤民,照字面解釋是第五的意思,被歸為外人或外階級。
我覺得像是沒有舵的船。如果國土未曾分割,我可能已經成婚,過著十足的中產階級穆斯林的生活。但我這輩子一直單身,現在要改變也太遲了。巴基斯坦的建國和存在傷害了我靈魂的一部分,我根本無法假裝它不存在。我無法假裝生活還是老樣子,假裝我可以過著正常充足的情感生活,彷彿過去存在的東西還在我身邊。
在缺乏歷史意識的人當中,事情只要超過了父輩或祖父輩的記憶範圍,只要沒有現存的目睹者,那麼就可能變成神話。